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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自沉吟,听黄蓉说道:“去倒一盆清水来,快快!”
话刚说完,拍的一声,清清脆脆的打了一名官兵一个耳括子。
柯镇恶心道:“小妖女不说话则已,一开口,总是叫人吃点苦头。”
黄蓉又道:“拿这刀子去,给柯大爷箭伤旁的下衣割开。”
一名官兵依言割了。
黄蓉道:“姓柯的,你有种就别叫痛,叫得心烦,可给你来个撒手不理。”
柯镇恶怒道:“谁要你理了?快给我滚得远远的。”
话未说完,突觉创口一阵剧痛,显是她拿住箭杆,反向肉里插入。
柯镇恶又惊又怒,顺手一拳,创口又是一下剧痛,手里却多了一枝长箭。
原来黄蓉已将箭枝拔出,塞在他的手中。
只听她说道:“再动一动,我打你老大个耳括子!”
柯镇恶知她说得出做得到,眼前不是小妖女的对手,给她一刀杀了,倒也干净爽脆,但若让她打上几个耳括子,临死之前却又多蒙一番耻辱,当下铁青着脸不动,听得嗤嗤声响,她撕下几条布片,在他大腿的创口上下用力缚住,止住流血,又觉创口一阵冰凉,知她在用清水洗涤。
柯镇恶惊疑不定,寻思:“她若心存恶念,何以反来救我?倘说是并无歹意,哼,哼,桃花岛妖人父女难道还能安甚么好心?定是她另有毒计。
唉,这种人诡计百出,要猜她的心思实是千难万难。”
转念之间,黄蓉已在他伤处敷上金创药,包扎妥当;只觉创口清凉,疼痛减了大半,可是腹中却饿得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黄蓉冷笑道:“我道是假饿,原来当真饿得厉害,现下可没甚么吃的啦,好罢,走啦!”
拍拍两响,在两名官军头上各击一棒,押着两人抬起柯镇恶继续赶路。
又走三四十里,天已向晚,只听得鸦声大噪,千百只乌鸦在空中飞鸣来去。
柯镇恶听得鸦声,已知到了铁枪庙附近。
那铁枪庙祀奉的是五代时名将铁枪王彦章。
庙旁有座高塔,塔顶群鸦世代为巢,当地乡民传说铁枪庙的乌鸦是神兵神将,向来不敢侵犯,以致生养繁殖,越来越多。
黄蓉问道:“喂,天黑啦,到哪里投宿去?”
柯镇恶寻思:“若投民居借宿,只怕泄漏风声,引动官兵捉拿。”
说道:“过去不远有座古庙。”
黄蓉骂道:“乌鸦有甚么好看?没见过么?快走!”
这次不听棒声,两名官军却又叫痛,不知她是指戳还是足踢。
不多时来到铁枪庙前,柯镇恶听黄蓉踢开庙门,扑鼻闻到一阵鸦粪尘土之气,似乎庙中久无人居,只怕她埋怨嫌脏,哪知她竟没加理会。
耳听她命两名官军将地下打扫干净,又命两人到厨下去烧热水;耳听她轻轻唱着小曲,甚么“鸳鸯双飞”
,又是甚么“未老头白”
的。
过了一会,官军烧来了热水。
黄蓉先替柯镇恶换了金创药,这才自行洗脸洗脚。
柯镇恶躺在地下,拿个蒲团当作枕头,忽听她啐道:“你瞧我的脚干么?我的脚你也瞧得的?挖了你一对眼珠子!”
那官军吓得魂不附体,咚咚咚的直磕响头。
黄蓉道:“你说,你干么眼睁睁的瞧着我洗脚?”
那官军不敢说谎,磕头道:“小的该死,小的见姑娘一双脚生得……生得好看……”
柯镇恶一惊,心想:“这贼厮鸟死到临头,还存色心!
小妖女不知要抽他的筋,还是剥他的皮。”
哪知黄蓉笑道:“凭你这副蠢相,也知道好看难看。”
砰的一声,伸棒绊了他一个筋斗,居然没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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