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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依旧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相关思潮的影响,大家崇拜在名利上有所成就的人。
与此同时,一位真的能扔下名利的‘名士’同样会被人顶礼膜拜,作为偶像。
其实想想也是,这些读书人,即使是最底层的读书人,也是没有生存危机的——和真正的底层人民不一样,底层读书人的穷,那好比现代打工族的穷,和真正落后国家、有饥馑问题的国家那种底层民众的穷,那就不是一回事!
这些读书人,但凡不坐吃山空,总是能活下去的。
这些人,就有空想一些生存之外的东西了。
不管外物,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愿生活着…这无论哪一个世界,都是神话一样的存在了。
颜异现在这种状态在某种巧合之下竟是完全符合这个的——无论他原本的出发点是什么,在外人看来,他都是一个典型的不拘名利、有名士风度、真正的读书人了!
再联系他的事迹,和当不上官,所以‘君子固穷’不同,他是在官途一片光明的时候选择离开的…这就更让人佩服了!
华夏人崇拜的并不是什么都不做,闲在家的知识分子。
如果真的是这种,那岂不是太多了?门槛太低,几乎每一个知识分子都能做到。
华夏人崇拜的是明明能够去攫取权力和财富,最终却放弃了的知识分子。
所谓‘名利于我如浮云’,就是如此了。
梁师道观摩颜异辞官以后读书所得,更是赞叹,道:“吾亦收到长安同门的书信,有说昭明如今…几位师长如今在昭明身上寄予了厚望…”
对于一个学派来说,既需要朝堂上有人,也需要学术阵地上出现闪耀的明星。
原本大家对颜异的定位是前者,看他当时的势头,三公九卿简直就是囊中之物了!
但颜异忽然辞官,让大家始料未及…
而如今,源源不断的学术成果从东莞送到长安…大家纷纷有了猜测,有人暗暗觉得会不会是履足长安官场反而让这位复圣嫡传一时顿悟了?说起来,颜子本来就是那种不重名利的人,其豁达风度也是孔子门下第一,最受孔子喜爱的学生,不是没有理由的啊。
‘有乃祖之风’,这是学术界暗搓搓出现的最新评价,说的正是颜异。
考虑到祖宗是颜回,这真是一个极高的荣誉了。
颜异自己闭门不出,将自己局限在东莞的小小天地之中,是不知道这些事的。
不过就算他知道这些事也不会说什么,更不会因此有什么反应——所有的一切都搞错了,只能说世事就是如此可笑可叹…人类的悲喜很大程度是确实从不相通。
更何况,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些东西已经不重要了。
梁师道和颜异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话,主要是梁师道说,颜异有一两句回应而已。
而在一旁,颜守是作为陪客,颇为尴尬地陪着的。
倒不是颜异或者梁师道想让他做陪客,梁师道又不认识他,只是院子小,他这么个人就在这里,总不能当作没看见他吧?
而对于颜守来说,他其实也不想做这个陪客。
梁师道的到来是一个意外,他很担心梁师道一个秃噜就把不夜翁主回到大汉,人在长安的消息给带了出来。
虽说他早就想过这件事迟早会发生,但他并不想颜异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正好在场。
这样的话,场面是真的不太好看。
看着滔滔不绝说起自己四处游历之事的梁师道,颜守只希望他沉迷于分享旅游经历,而不要把话题带到热点新闻上。
就算带到热点新闻上,也说些读书人关注的,比如说学派撕逼,又比如说朝堂上的波诡云谲。
想到这里,颜守又卡壳了,他忽然觉得这也不能深说。
因为陈嫣回到大汉之后就在政坛和学术领域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存在感,说起最近的大变化,提到她实属寻常,哪怕是当一个背景人物来说都是很有必要的。
想到这里,颜守尴尬地坐立不安。
就是这种等待最终宣判的时候最难熬了,颜守甚至有数次忍不住要找借口暂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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