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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第19页）

nbsp;nbsp;nbsp;nbsp;水道很长，但在连雨年乘风踏浪的速度下很快就被走完，抵达目的地。

nbsp;nbsp;nbsp;nbsp;这里是他先前待的阴影层的复刻……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折映出阴影层的原版。

nbsp;nbsp;nbsp;nbsp;光线黯淡，空气中错落斜打着黑红二色的折射光，除了遍地沙砾以外空无一物的荒芜之地中央，两道锁链长长延伸进夜空，消失在某处折叠的空间里，随着水波震荡而若有若无地颤动。

nbsp;nbsp;nbsp;nbsp;被锁链吊起双臂的人影悬在半空，头颅清晰可见，却又像蒙着一层薄雾，五官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白衣白发垂坠如帘，成了此地唯一的亮色。

nbsp;nbsp;nbsp;nbsp;这抹亮色如同一线寒芒，将无穷无尽的黑暗尽数拦在背后，那片若隐若现的鬼影在他身后张牙舞爪地蔓延，蔽日遮天，如同从他肩胛骨上长出、张开的庞然羽翼，也似别样枷锁，困着他不得解脱。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倏然止步，微微仰首望过去，眼中金光沿着瞳仁外围绕了一圈，神眼术依然尽职尽责地发挥作用，为他剥除这人面上的迷雾。

nbsp;nbsp;nbsp;nbsp;“水神娶亲——”

连雨年咬着尾音一字一顿地道，“你是水神？”

nbsp;nbsp;nbsp;nbsp;那人没有动，没有回答，却缓缓睁开眼睛。

薄薄的眼皮下拢着两汪柔邃的紫色，并无长久沉睡后的倦怠茫然，目光精准锁定身前的连雨年。

nbsp;nbsp;nbsp;nbsp;“大、大人。”

美人头低眉顺眼，“我已把您的食……客人带来了。”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斜她一眼，选择性忽略她的口误，继续扫视半空的人，少顷，忽的惊异挑眉：“我竟看不出你的跟脚？”

nbsp;nbsp;nbsp;nbsp;神眼术下众生平等，但凡有个类别，神眼都能分辨出来，并且绝不出错。

nbsp;nbsp;nbsp;nbsp;这个白毛却是例外，明明肉眼可见，但连雨年透过神眼去看，却只看到一片漆黑的虚无。

nbsp;nbsp;nbsp;nbsp;他所在的地方在神眼术的注视下是个人形空洞，那一整块空间就像被凭空挖去，往外呼呼漏着白毛风，说不出的怪异。

nbsp;nbsp;nbsp;nbsp;云湖本就足够古怪，这人的古怪还要在云湖之上，他怪就怪在……他本该不存在于世间。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思索间，白衣男子也已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听到这话，不禁弯起眼睛，周身气质陡然从淡漠转为柔和，非人感也更甚。

nbsp;nbsp;nbsp;nbsp;乍看之下，像只笑眼盈盈的狐狸。

nbsp;nbsp;nbsp;nbsp;狐狸眼底的笑意仍在加深：“来了一份很漂亮的食物……像他，我都有些不忍心下口了。”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把眉毛放了下来，嗤笑：“不用不忍心，想吃就备好牙口，自己过来。”

nbsp;nbsp;nbsp;nbsp;闻言，美人头哆嗦一下，连滚带爬地扎进水道外的湖水，头发拖在身后一个神龙摆尾，就像安了助推器似的蹿出老远。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懒得搭理她，眸间金色暂褪，周身雷鸣隐隐，金色雷光若有似无地闪动，藤蔓一样缠绕于身，末端拢在他的指间。

nbsp;nbsp;nbsp;nbsp;男人眉眼一压，瞳孔缩成针尖大小，瞬间冷下的神情流露出凶戾兽性，身后大片静若投影的鬼影也随之剧烈颤抖，裂开一道道狰狞的豁口。

nbsp;nbsp;nbsp;nbsp;某种沉郁、阴晦、压抑的气息从他体内奔涌而出，森冷的风吹得背后鬼影如摆钟摇动，发出枯树婆娑的簌簌声响。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置身其中，如同自人间一步踏进幽冥，耳边是凄厉鬼哭，眼前是鬼影重重，头顶的天上挂着一轮猩红如血，炽烈灼热的大日，几乎能把他晒化在地。

脚下沙土却化为浑浊泥水，寒意攀着脚踝盘旋而上，渗入骨缝，刺得他浑身发疼。

nbsp;nbsp;nbsp;nbsp;望着被阴冥异力笼罩的连雨年，男人再度扬起温柔的笑：“美味的食材，自然需要精心……呃？”

nbsp;nbsp;nbsp;nbsp;剩下的话语被一只手掌堵回嗓子眼，变成短促惊疑的尾音。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不知何时飞身而上，踏着金雷跃到男人跟前，一掌按上他的面颊，将蓄积已久的雷霆尽数释放，宛若垂天的银河，浩浩荡荡倾泻向他，洞穿他的躯体后余力不减，又一鼓作气冲向他背后的鬼影汪洋，将那片没有尽头的黑暗打了个对穿，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缺口。

nbsp;nbsp;nbsp;nbsp;缺口向四面八方弥漫，不断侵蚀这片翻滚不休的暗色，像拦腰撕开中间破了个洞的纸张，将那庞然鬼海一分为二，恍若天倾地颓。

nbsp;nbsp;nbsp;nbsp;男人愕然瞪大双眼，被一股堪称浩瀚的力量穿体而过的感受实在新奇又毛骨悚然，哪怕心里清楚这股力量没有半分能真的落到自己身上，他依旧有种被扼住喉咙、敲断四肢、五脏衰竭而亡的惊悚感。

nbsp;nbsp;nbsp;nbsp;惨烈至极、声声泣血的尖啸鬼嚎自后方破损的鬼影丛林内升腾，那叫声好似吸血的虫蛆，吸附着耳膜不停扭动啃咬，往大脑里钻。

nbsp;nbsp;nbsp;nbsp;滚烫与冰寒交织的气浪冲上云霄，发出一声撼天动地的轰鸣，而这不过是毫无征兆爆发开来的庞大力量的伴生品。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首当其冲，被这股恐怖的、如同天外陨石冲撞的力量正中胸口，皮肤上顿时结起一层青白与黑红交织的霜。

nbsp;nbsp;nbsp;nbsp;他皱起眉头，唇色褪尽，苍白唇瓣间溢出一线血色，但还未流出嘴角，便被扑面而来的热气蒸干，看着像是涂了层薄薄的口脂。

nbsp;nbsp;nbsp;nbsp;男人背后的鬼影正在暴动，像滚水一样激烈地沸腾翻涌。

nbsp;nbsp;nbsp;nbsp;此番接触下来，连雨年已洞悉它们的本质——都是被封存了数百上千年的厉鬼，状态与魙相似，神志渺渺，只需一次彻底的爆发，就会如烧尽的纸灰般消散。

nbsp;nbsp;nbsp;nbsp;这么多“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