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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第9页）

nbsp;nbsp;nbsp;nbsp;沈青池命众人退下，连择青也被遣到十米之外，雕花圆桌前只剩他与连雨年二人。

nbsp;nbsp;nbsp;nbsp;换上月白常服的天子一身书卷气，看上去异常温和可亲。

假如忽略他半刻钟前刚下一道命人抓拿郑昭后续供出的妖蛊教成员、生死不论的圣旨，单看外表，他更像是个文秀清雅的儒士。

nbsp;nbsp;nbsp;nbsp;“朕已摒退左右，先生不必拘束。”

沈青池温柔道，“坐吧，坐到我身边来。”

nbsp;nbsp;nbsp;nbsp;自然改换的称呼，对应着悄然泄露的情意。

脉脉温情借着秋风荡开，卷过连雨年的鬓角衣摆，仿佛将他拢入怀抱。

nbsp;nbsp;nbsp;nbsp;一瞬间，连雨年好似回到了数年前，对面坐着的人不是执掌天下的帝王，而是不通情爱，却仍对他纵容宠溺的九殿下。

nbsp;nbsp;nbsp;nbsp;竹马成双，少年知交，如此纯粹。

nbsp;nbsp;nbsp;nbsp;沈青池的感情到底是从何时变了调？

nbsp;nbsp;nbsp;nbsp;往日无所不在的窥视感消失了大半，只剩择青那道不敢完全投注过来的目光，连雨年心念松弛，不行礼也不叫人，径直在沈青池右手边坐下……和从前一样。

nbsp;nbsp;nbsp;nbsp;沈青池眼底笑意更深，拿起筷子给他夹菜，侧头看他。

nbsp;nbsp;nbsp;nbsp;从这个角度，他正好能看到连雨年低垂的卷翘的睫尾，竹枝间漏下的日光勾勒他玉山般的鼻影，斜斜连着轮廓，衬得避光的下半张脸唇薄色艳。

nbsp;nbsp;nbsp;nbsp;这是一张过分好看也过分陌生的脸，在窥见皮囊之下的故旧魂魄之前，沈青池看他如看美人画，从未觉得惊艳。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走得又急又残忍，来时悄默，去也安静，都没来得及喊他一声。

nbsp;nbsp;nbsp;nbsp;沈青池勤学苦练十多年的文韬武略在他合眼的那一刻成了笑话，皇位、江山、臣民……他眼中的世界从此陷入晦暗，蒙上灰白与血色交织的阴影。

nbsp;nbsp;nbsp;nbsp;他再也看不到两人共同憧憬过的青山碧水、白雪红梅，还有朗照心上的那轮月色。

nbsp;nbsp;nbsp;nbsp;回忆像幽深的古井，沉进去便很难爬上来，沈青池神情微恍，直到一双白玉筷子夹着裹满辣椒的嫩肉片横过眼前，他才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

nbsp;nbsp;nbsp;nbsp;“陛下经常吃这种大辛大咸之物？”

连雨年皱皱鼻子，被一桌子下了狠手的川菜呛得眼睛疼，“太医都不拦着的吗？”

nbsp;nbsp;nbsp;nbsp;“朕日日为大盛鞠躬尽瘁，若是在最简单的吃食上都不能尽兴尽意，那这天子当得有何意趣？”

沈青池轻笑，将他夹的肉片送入口中，“先生不是也嗜辣？”

nbsp;nbsp;nbsp;nbsp;众所周知，辣味是一种痛觉，所以辣椒会辣两头。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看着桌上一道道辣椒比食材多的菜肴，头皮发麻：“是草民想多了，草民可能不擅吃辣，也……不嗜辣。”

nbsp;nbsp;nbsp;nbsp;沈青池忽然低低地笑出声，笑声中满是愉悦。

nbsp;nbsp;nbsp;nbsp;他一边笑，一边拿过杯子倒茶：“那朕替你涮涮，你再吃？”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撇嘴：“陛下就不能让人另做几道‘温和’些的菜？”

nbsp;nbsp;nbsp;nbsp;“好啊。”

沈青池爽快点头，噙着笑意的眼熠熠发光，“想吃什么？以前你每餐必喝的药膳粥……”

nbsp;nbsp;nbsp;nbsp;他的话未说完便断在半截，连雨年也随之一怔，打在身上的阳光突然变得炽热，仿佛烧红的烙铁，穿皮凿骨地烫入心脏。

nbsp;nbsp;nbsp;nbsp;半晌，沈青池牵起唇角一笑，换了杯茶继续涮肉，放进连雨年碗中：“药膳粥，朕命人改良过了，去掉了药味，味道也比之前好一些。

要不要尝尝？”

nbsp;nbsp;nbsp;nbsp;他没有回避过往的伤疤，尽管它血肉模糊得骇人，尽管直面它会痛彻肺腑。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盯着浮满红油的茶水片刻，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

陛下若是不嫌麻烦，替我多涮一些鸡肉？”

nbsp;nbsp;nbsp;nbsp;“当然……不麻烦。”

nbsp;nbsp;nbsp;nbsp;不远处，择青拦下来送药膳粥的内侍，让他过会儿再过去。

nbsp;nbsp;nbsp;nbsp;小内侍一抬眼，看见金尊玉贵的陛下亲手为丹先生涮菜的场景，差点吓得三魂七魄飞了两魂六魄。

nbsp;nbsp;nbsp;nbsp;“安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