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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乐酩没有立刻冲过去。
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鼻尖和眼睑红红的,刚看余醉一眼就猛地别过脸去,眼泪瞬间冲出来。
不是才五天没见吗,他怎么瘦成这样。
瘦到陈乐酩都不敢细看。
深呼吸好几次后才慢慢转回头,目光落在余醉身上的一刹那,心脏蓦地被揪起来。
苍白、虚弱、面无血色。
头发随意地在额前和脖颈两侧散着,本就瘦长的骨相显得更加冷硬,纤薄的眼皮微微撩起,透着股强打起精神的疲惫和倦意。
陈乐酩第一眼就看到那只束缚器。
坚固冰冷的金属网格罩在他下半张脸上,半指宽的纯黑色皮带深深勒进肉里。
如果放在平时陈乐酩可能还会痴汉兮兮地夸一句性感,但此时此刻只感到心疼和屈辱。
捆狗的东西,怎么能戴在他脸上……
胸口疼得发闷,陈乐酩的眼泪愈发止不住。
余醉无奈,抬手让汪阳和秦文出去。
房门关上,屋里只剩他们俩。
夜色静悄悄的,昏黄的壁灯在门口打下个圆形光圈。
两人被圈在光里,一站一坐,隔着泪水无声地对视。
最终还是余醉先开口。
“不认识了?怎么不过来?”
今天不是出院的日子,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在劳拉的层层监视下逃出来。
本以为会得到一个暖烘烘的拥抱,却没想到等了两分钟,只等来一串带电的眼泪。
明明他们曾经约定过的。
陈乐酩九岁前都是个闹哄小孩儿,每天上蹿下跳没个稳当时候,就像只电量充沛的小机器人,在他精彩纷呈的小世界里转来转去。
九岁那场大病,消耗掉他太多电量。
闹哄小孩儿一下子稳当起来,讲话慢吞吞,走路慢吞吞,一举一动都变得慢吞吞。
在他那几年仿若被按下慢放键的成长历程中,只有一件事是跑着做的——去见哥哥。
陈乐酩喜欢雪,每年冬天余醉都会带他去有雪的地方住一个月。
但往往下雪的时候就是余醉最忙的时候,应酬不断,还要国内国外来回跑,经常三天两头不在家,想见弟弟一面都得挤时间。
有一次他刚谈成一桩生意,要立刻出国考察,回家拿行李时,正赶上弟弟玩雪回来。
本来和汪阳牵着手一步一步乖乖走的小孩儿,看到哥哥的车停在门口,马上撇下汪阳往别墅跑。
别墅门口铺着一层厚厚的积雪,他还穿着笨重的滑雪鞋,那么点的路摔倒五六次。
但一次都没哭,爬起来乐呵呵地继续跑,边跑边喊:“哥哥!
哥哥回来了!”
余醉站在楼上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这一幕,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陈乐酩在前面跑,汪阳在后面追,最后面还跟着两只拉雪橇的阿拉斯加。
他长到11岁了,因为生病个头比起同龄小孩儿要矮很多,整个人肉乎乎圆滚滚的,穿着一身雪白臃肿的滑雪服,酷似米其林轮胎人。
小轮胎气喘吁吁地滚上楼,打开门看到哥哥面前的电脑亮着光,不知道是不是在开会,就谨慎地探个脑袋出来,眨巴着大眼睛询问自己可不可以进去。
但他谨慎总有那不谨慎的。
第一只阿拉甩着大舌头冲过来,一头撞在陈乐酩背上,就在陈乐酩握着门把堪堪稳住时,第二只阿拉又撞向第一只阿拉的屁股,于是三只小狗连环撞进门内。
陈乐酩气愤地揪住它俩的耳朵:“不要吵!
哥哥在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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