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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9:50的时候,他们快把整座城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陈乐酩。
几个人挤在一间小屋子里,个个灰头土脸形容狼狈,端着泡面边吃边看桌上平铺的城市地图。
“是不是一开始就搞错方向了?乐乐压根就没进燕城?”
裴溪洄说。
“不会的,他不进城只能上山,这个季节山里很危险,到处都是饿肚子的动物,他不会去的。”
“那就是还在水里。”
霍深一句话让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这么长时间了还在水里,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汪阳吃不下面了,放下碗看余醉。
余醉没作声,仰头抵着石灰墙,一条腿垂着,一条腿屈起,夹烟的手搭在膝盖上,微微发抖。
他已经连续不停地找了七个小时,从海里出来后干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件,湿透的裤脚裹满灰尘泥浆,发梢也往下淌着泥水,宽阔的胸膛泅出一层层热汗,侧脸和脖颈上满是树枝划出的小口。
所有人都在等他做决定。
他吸了口烟,把地图拿过来,指着燕城旁边的两座山,“这两座山中间有没有小路?”
“有一条。”
“分出一半人去搜山吧。”
有了新方向,几人狼吞虎咽吃完面,拿上对讲,重新出发。
秦文临走时找余醉说了句话。
“这事怪我,昨天晚上我如果直接去追他,而不是先和你们汇合,就不会闹到现在这样。”
余醉很累,身上累,心也累。
他把烟掐进手心里按灭,疼痛能让他清醒一些。
“和你没关系,他跑是因为他害怕,不管我们在哪儿抓他,谁去抓他,他都会被吓跑。”
“我不明白他在害怕什么?”
秦文问,“我们是他最亲的人,他犯一点小错也没人会较真。”
猩红的烟蒂在掌心熄灭,脆弱的皮肤被烧出一个焦红的圆点,余醉把指尖深掐进肉里。
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开口对别人说出当年的原委,弟弟的“死因”
。
不是没有勇气去承担自己的过错,而是无法接受,自己居然能对弟弟犯下这样的错。
“我对他说过……很多……侮辱他的话。”
“他因为这个坠海自杀,也因为这个不敢面对我。”
“我以为他恢复记忆后每天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是把那些话忘了,不在乎了,现在看来,他没有忘,他只是不敢想。”
余醉半垂着眼,说出口的一字一句都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带着腥甜的血沫儿和无尽的悔恨。
也对,弟弟怎么可能忘掉呢,连他都忘不了。
秦文骇然,脚下来回来地踱步,伸手指着他喉咙。
“可是二哥,谁都有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话赶话越说越难听的时候,不管你说了什么,你都、你都把自己的舌头割成那样了,还不够吗?”
“不够,我死后要下拔舌地狱的。”
余醉撂下这句,扔掉手里的烟头,推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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