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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220（第2页）

nbsp;nbsp;nbsp;nbsp;他背后的男人才站起身，也居高临下地看过来，又收回这一眼，先扶尤黎起身。

nbsp;nbsp;nbsp;nbsp;尤黎将手中厚厚几叠老黄历递过去，“上面记了一些东西。”

nbsp;nbsp;nbsp;nbsp;老黄历中的每一页都会用朱砂笔稀稀落落圈着今日的忌讳，每页都会记上一些小字。

nbsp;nbsp;nbsp;nbsp;大多都是今日的占卜经历，有关钟家人钟家事的反而稀少，更像是拿这些老黄历当作了日记来写。

nbsp;nbsp;nbsp;nbsp;上面的字迹小，还用了很多地方语和繁体，很难叫人看懂，好在苏云能辨认出几分，她一目十行，翻页翻得飞快。

nbsp;nbsp;nbsp;nbsp;只在和钟家事有关的时候才停下，给他们翻译后念出，很快，她停下来。

nbsp;nbsp;nbsp;nbsp;“乖女儿话外出打工，一年冇见了，今日传信我好快就会翻，唔知佢在外食咗未。”

nbsp;nbsp;nbsp;nbsp;女儿说她外出打工，一年没见了，今天写信给我很快就会回来，不知道她在外有没吃饱饭。

nbsp;nbsp;nbsp;nbsp;九月十三，乖女儿瘦好多。

nbsp;nbsp;nbsp;nbsp;十月廿七，唔知系我睇错，佢面中有阴，有小鬼缠身之嫌……

nbsp;nbsp;nbsp;nbsp;苏云拧眉，“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她面中有阴气，像有小鬼缠身，我逼她喝了符水，她又说我是个老迷信。”

nbsp;nbsp;nbsp;nbsp;她又翻了几十页，“又走了，我留她吃完饭再赶巴士，她说她急着要去赚大钱，只好看她离开，求神保佑。”

nbsp;nbsp;nbsp;nbsp;下一年，苏云翻开新一本黄历。

nbsp;nbsp;nbsp;nbsp;二月立春，我睇到报，钟氏开业剪彩，问信乖女，系未佢。

nbsp;nbsp;nbsp;nbsp;三月初二，翻我系。

nbsp;nbsp;nbsp;nbsp;“我看到报上刊登钟氏开业剪彩的照相，写信问女儿，上面的人是不是她。”

nbsp;nbsp;nbsp;nbsp;“她回我是。”

nbsp;nbsp;nbsp;nbsp;苏云说，“年底，她说她终于赚到大钱，飞黄腾达，要把我接出破落屋，去过好日子。”

nbsp;nbsp;nbsp;nbsp;她又翻出下一年的黄历，“很久没见她，只能每日买报纸，阿妈看你相中一日比一日发黑，只求你平安。”

nbsp;nbsp;nbsp;nbsp;“又是年底，她开了四轮车，接我去了新界，山上的自建房很大，她要我住下，我心底发慌，和她说不愿。”

nbsp;nbsp;nbsp;nbsp;“冬至，我拗不过她，还是住下。”

nbsp;nbsp;nbsp;nbsp;新一年，一月一日。

nbsp;nbsp;nbsp;nbsp;苏云，“我们在新家照了相，很大一张全家福，她说没人能再欺我们母女，我却总觉得她有事瞒我。”

nbsp;nbsp;nbsp;nbsp;“除夕夜我一个人回到公屋里，同女儿吵了架，我问她这些钱到底是从哪来的，我教她不要用来路不明的财，会遭报应。”

nbsp;nbsp;nbsp;nbsp;“乖女不听我说，只让我别再迷信，不肯喝我烧的符水，我心隐有不安，不能再这么下去，下定决心乘车搬走。”

nbsp;nbsp;nbsp;nbsp;他们这一架吵了很多年，老黄历再没提到钟家女半分，直至多年后。

nbsp;nbsp;nbsp;nbsp;十二廿八，乖女儿死咗。

nbsp;nbsp;nbsp;nbsp;一时间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下来，又好几月过去，黄历没再被人动过一笔，大片空白过去，才在四月清明时停下。

nbsp;nbsp;nbsp;nbsp;“我没看到你的尸身，等我知道时，那群穷亲戚早就把你和你留下的东西烧了个精光，你墓上的相让阿妈有些不敢认。”

nbsp;nbsp;nbsp;nbsp;“认不出，又想你生前受没受过折磨，烧了很多纸钱给你，望你在地下早日投胎，下辈子别做阿妈的女，生在凤凰家。”

nbsp;nbsp;nbsp;nbsp;“阿妈被他们赶了出来，你给我建的屋还是被鸠占鹊巢，我说只想拿几件你的遗物，他们心中好似有鬼，挡在门前轰我走。”

nbsp;nbsp;nbsp;nbsp;“我报警，差佬只让我上法院。”

nbsp;nbsp;nbsp;nbsp;“阿妈什么都不懂，不怪你总说我会抱着这些老古董老死。”

nbsp;nbsp;nbsp;nbsp;“阿妈只带走你的灵位，回到公屋里。”

nbsp;nbsp;nbsp;nbsp;此后二十年，每年的黄历都被他们一一翻过去，直到最后一年年中，才有了些记载。

nbsp;nbsp;nbsp;nbsp;二十年后，四月清明，佢哋在你墓前揾着我，求我搬翻祖屋，钟恩仪系边个，佢话系你嘅女，仲系我孙。

nbsp;nbsp;nbsp;nbsp;苏云，“他们在你的墓前找到我，求我搬回钟宅，钟恩仪是谁？他们说是你的女，我的孙。”

nbsp;nbsp;nbsp;nbsp;她翻到下一页，明白钟婆在这一日什么都知道了。

nbsp;nbsp;nbsp;nbsp;四月五日，作孽。

nbsp;nbsp;nbsp;nbsp;四月六日，他们关不住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