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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一语双关,不仅说择君的目光,还在说择妻的眼光。
最后他说,“前方路长,朝阳风霜不定,你好好走。”
原来,他说的不是黄泉路,是他给她的一条新生之路。
韦玉絜想着这些话,枯坐房中,心神俱散。
如此浑噩不堪的第七日,崔堂和杜氏来看她。
说了两件事,一是告诉她,崔堂要去向陛下呈报崔慎病重身亡,销毁他生平卷宗,他们整理了许多他的东西,问她可要留一些。
二是让她尽早离开长安,隐入民间。
韦玉絜怔怔看着他们带来的崔慎的各种书画,刀弓,文书,冲上去抱入怀中不肯撒手。
“你走吧,都给你,赶紧走!”
杜氏也贴在那些物件上,痛哭出声。
“我不走,我不会离开郎君的。”
韦玉絜松开物件,不敢同杜氏争抢,只朝她一个劲磕头,似是想到些什么,挤出一点笑靥道,“郎君予我新生,纵我千般念想要随他而去,但更不敢辜负,白白浪费他之性命。
我听话,好好活。
可是求求你们,不要赶我走,别不要我。
我其实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母。
我的母亲把我当作牵制她丈夫的工具,我的父亲把我当作讨好他妻子的玩偶。
再说新生的孩子,没有家,她活不了的,你们也会老,也需孩子侍奉送终,我可以,我可以代替郎君做这些事,求求你们别不要我……”
“我们不是不要你,我们是要不起你啊,玉儿!”
杜氏与她抱头痛哭,“你这个样子,怎么待在府里,怎么待在长安城中,待在我们的身边啊!”
“有法子的,阿母,你听我说,有法子的。”
她转身跪向崔堂,“阿翁你不要去与陛下说郎君病重去世,只说郎君病重,恐时日无多,请他来看一眼。”
崔堂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韦玉絜道,“我有一身好功夫,我也会易容的绝技,嗓音服药可以哑声。
我扮作郎君模样,我离开长安去您经营半生的凉州守边。
我便是郎君,以后一样给崔氏争光。”
“阿母,您想不想郎君活着?你想想,他只是奉命去守边了,每年依旧会给你们写信回来,隔几年您想他了,可以让他回来,你说好不好?”
“我愿意活,可是让我切断了同他所有的关系,隐姓埋名地活着,有什么意义呢?现在便很有意义——”
韦玉絜翻举自己一双手,“我这双手,曾经被迫杀人无数的手,学了一身专门作恶的功夫,今天让我用在郎君给我的这条命上,去守边,去护国,去做对得起这条命的事。
思行,他一定会高兴的!”
“如此,你们儿子的命,方算不是白白牺牲,你们难道不高兴吗?”
夫妇二人无声看她。
半晌崔堂起身,如同握儿子肩膀一样亦伸手握上她肩头,冲着妻子道,“你这会知道,我们的儿子为何愿意替她去死了吧!”
他重重拍着韦玉絜臂膀,颔首道,“好孩子。”
这日晚间,韦玉絜在琼华院点了一只小小的烛火,贴面换装,身着绛纱袍,跪在双亲面前。
杜氏捂口不能言,只当儿子魂魄归来,这眼前模样分明就是他当年娶妻的妆容。
身量若在高一些,便当真一般无二。
韦玉絜道,“届时穿戴可垫足,塞物以填充。”
杜氏频频颔首,“反正说了你重病,且再道病后消瘦。”
夫妇俩个抹泪出了院子,屋内就剩一人。
韦玉絜在铜镜前坐下,看镜中郎君英朗姿容,抚摸眼角泪痣,低声道,“大婚当日,我都不敢看你,怕多看一眼,便舍不得推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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