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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推他:“够了,你昨日就睡得少,明日仍要上朝,还是早些睡吧。”
裴济惊讶地望着她,随即摇头:“我还年轻,不过少睡些,不打紧,平日若事多,也常常如此。”
丽质像个年长的姊姊一般,指尖轻戳他胸口,一本正经道:“别仗着年轻就肆意挥霍,这时候欠下的债,老了都要还的。”
裴济一贯严肃的面容显出复杂难言的神色,似乎想争辩什么,最终却没说出口。
他捏住胸口那截指间送到齿间轻咬,随后慢慢从她身上下来,将烛火熄灭后,规规矩矩抱她在怀里,轻声道:“睡吧。”
姑且当是体谅她累了吧。
……
紫宸殿中,李景烨面带疲色得靠在榻边,不住地按揉眉心,似乎正被烦躁的情绪纠缠不休。
何元士正将今日宫中的事一一说与他听,见状向门边一个小内侍使眼色,让其往香炉中再添些安神香。
“……都已收拾过了,傍晚时,仙居殿就已空了。”
李景烨点点头,另一只搁在扶手上的手下意识捏紧:“过两日便着工匠们将仙居殿重新修一修吧。”
他顿了顿:“那处偏北,地势不好,不宜再住人了,改作别的吧。”
何元士躬身应下,半句不敢多言。
静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慢慢平复了些,淡淡问:“其他呢?”
何元士屏息飞快地望他一眼,顿时明白他所问何事,忙收回视线,答道:“今日贵妃与钟家大娘一同去了永宁坊的一处宅子,逗留了半个时辰便回,其他与昨日无异。”
“哪儿来的宅子?”
“是小裴将军赠给魏校尉的新婚贺礼,听闻是到时要行婚仪的地方。”
李景烨“唔”
了声,心不在焉地凝着窗外的夜色,许久,问:“丽娘——可说过要见朕?”
何元士背后慢慢渗出冷汗。
跟着出宫的宫人分明说,钟贵妃一切如常,心情没有半分不满,更不曾提过陛下半句。
他斟酌一番,垂首道:“贵妃……恐怕正忙着料理钟家大娘的婚事……”
李景烨的面色慢慢阴沉下来,空落落的心里满是失望,一刺一刺地痛。
那日在仙居殿外,她面无表情,毫不动摇的模样慢慢浮现在眼前。
已近一年了,她心里,果然一点也没有他。
离开不过第二日,牵肠挂肚的始终只有他一人。
“是朕对她不好吗?”
“陛下,贵妃兴许只是一时糊涂倔强……”
何元士一面劝,一面示意外间的内侍将熬好的安神药送来,“药熬好了,陛下,该喝药了。”
李景烨望着翠玉碗中散发着苦涩气味的漆黑汤药,慢慢送到唇边,抿了一口。
难捱的滋味顿时浸润整个口腔。
他心底涌起一阵躁意,重重搁下药碗:“都是庸医,不顶用!”
……
第二日,裴济仍是于鸡鸣前便早早醒来,小心翼翼收回搂在丽质腰上的手,轻手轻脚步下床来,将衣物穿戴整齐。
黑暗里,连月色都还未黯去。
他将发冠束好,衣襟拢好,又望一眼床上仍紧闭双眼,睡意正酣的女人,不由折返回来,借着朦胧的月光轻抚她的面颊。
她仿佛有所感应,脸颊主动蹭了蹭他的手心,软软地呢哝一声。
他一向板着的面孔悄悄染上笑意,轻轻吻了吻她额角,低声道:“我要先走了,你多睡一会儿。”
丽质含糊地“嗯”
一声,勉力想睁开眼眸,却没成功,下意识不满地抿起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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