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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望秋深吸一口气,“让我主动跟那个蒋生拉近一下关系。”
砰——
算错了角度,戚缈这一记直拳砸空了,擦着沙袋边缘过去,却仿似重重抡在了胸口。
脚下趔趄,他失去重心扑到沙袋上,这才借力勉强站稳。
心跳如擂鼓,敲打得胸腔都难受,戚缈猜自己可能空腹运动过久了,竟感觉有点缺氧:“拉近什么关系?”
“能是什么关系,不就是博他好感,讨他欢喜,哄他给新项目下注下得更有底气。”
纪望秋自顾愤恨说着,没发现戚缈的异样,“他那么能怎么不亲自上啊!”
戚缈摘掉拳套,把手掌的汗蹭到衣服上,没蹭干,才反应过来衣服没一处是干的;瞥见手臂的伤疤,想起要拉下袖子挡一挡以防暴露在小少爷眼底,可他穿的是短袖;急躁得喉咙都干渴,回过身又发现水已让对方喝光。
最后他只得愣在原地,好像从纪望秋说出那句话开始,他的心绪便纷乱如麻,什么都厘不清,什么都做不好。
他想他此时最应该关注纪望秋本身,安抚情绪、适当附和、提供建议,这是他刻在骨子里不容改变的本分。
可恒久的指南如发故障,天然地磁场也失去既定规律,他的磁针违背本分极力偏向了一个悖论。
听起来或许还算自洽,戚缈攥着满手密汗,问:“这事问过蒋生意见了吗?”
说出口又觉得有贬纪望秋身份,戚缈赶紧换个说法:“我意思是,蒋生那边怎么想的?”
不管哪副措辞都失了水准,幸好纪望秋不是那种咬文嚼字的人:“不知道,但我哥想事情很周密的,他既然开了口让我去做,肯定是蒋生那边传递了什么信息,让他认定了这个做法的可行性。”
戚缈马后炮:“那你呢,你听纪先生的不。”
纪望秋倔脾气,凡事爱跟他哥逆着来,戚缈本以为这次也一样,然而纪望秋沉默了下,说:“爸爸出事后行桨不少业务净利润都一落千丈,好几个项目遭撤资,执锐是第一个不顾风险决定入股的机构,我哥不想执锐拿完好处就退出,他想让蒋鸷成为超长期合伙人,但就目前的行桨来说,根本不够格。”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了看戚缈,有那么一瞬,戚缈觉得纪望秋的眼神有些陌生,不知是出于他头一回如此正经地论述公司现状,还是别的什么。
“所以我……”
纪望秋别过脸,“走一步是一步吧。”
与戚缈所预料的,南辕北辙的答案。
他知道纪望秋已经尽量讲得婉转,当然无论作何决定,都与他无关。
可戚缈还是感到胃部的空落感在这一刻转移至内心,仿佛周身流失的水分都以心脏作为发源地。
良久,他点点头:“……哦。”
行桨集团面临财务危机的项目里,数纪明越最看重的氟化工全产业链最严峻,蒋鸷的出现无疑是天降救兵,不单搬出执锐资本当领投,还邀来总部在港的猎鹗基金当战略跟投、英国布克蓝银行在华分行当项目护航。
事未定局,纪明越提前半月就着手安排洽谈性质的饭局,拟邀三方话事人出席,地点定在江畔的一家会员制酒店,只服务高粘性客户,隐私性很强。
饭局当天,戚缈下了课就径直载了纪望秋前去,路上他还拿不定主意自己该不该跟上去,等抵达酒店门外,透过车窗觑见花坛边低头看表的纪明越,戚缈便知晓没有思虑的必要了。
这个位置不适合久停,戚缈却没第一时间把车开走,他遥望着纪望秋跟在纪明越身侧走进门廊下,如斑斓星河的装饰灯光流泻过他们的双肩,唯独无法奔涌到他的方向。
太远了。
紧握方向盘的手松了点力道,戚缈重新挂挡,边环顾四周寻找空车位,瞳孔中晃入蒋鸷握伞的身影时,他呼吸一滞,游走的目光顷刻有了定点,追着漫长日夜里只能从财经资讯附图里窥见的身影,飘向了对方行走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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