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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夜訾骄依旧睡不安宁,即便缩在暖热的被窝里,思绪却仍处于警惕的状态,屋外的零星声响也会促使他迷糊地睁开眼睛,确认周身无虞后再缓慢合上。
直到后半夜,他才睡得更沉些。
早晨醒时,床下已没有人影,铺盖也都收了起来。
訾骄套上宽大的衣袍,用布条子将脑后的长发扎成一束,大致打理好后走到堂屋,歪头瞧向院子,“琤哥。”
晚上半梦半醒得不踏实,起来时双目便总觉沉甸甸的,他迷蒙地半阖下眼,抬起袖口擦擦眼睛以图拭去那份让人困倦的沉重。
娄琤循声转头,看见的便是穿着自己衣服的人用宽松的袖子小幅度揉着脸,跟睡醒了用爪子洗脸的猫一样。
耳背莫名烫了一阵,娄琤丢下正在干的活起身,“热水在厨房,我给你拿。”
他调和好热度适宜的温水,端出来放到院里,又来回一趟,把锅里温着的粥、咸菜、腊肉蒸蛋摆到堂屋的桌上。
訾骄洗漱完一抬头,便即刻能坐下吃饭了。
他捏着筷子喝下几口粥,明明身在普通的村子,却突兀有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感觉。
吃完饭,訾骄动手把菜碗端回厨房,勉强算给自己找了点活干。
他到院中捡了张小杌子坐下,原本在娄琤跟前来回打转的狗见他过来,撒欢地凑到他双腿旁,拿头和鼻子亲昵地拱他。
暖融融的皮毛贴在腿边,訾骄此时倒不再怕它,眉目间勾勒出几分笑意,抚摸它毛茸茸的脑袋。
狗被揉搓得舒服了,脖子一伸把下巴垫在他膝盖,后腿放松地坐下,两只圆溜溜的狗眼往上专注地盯着他。
訾骄转向另一侧的娄琤,“它叫什么?”
“娄二,也可以叫它老二。”
娄琤正经道。
老二?訾骄目光扫视一圈院内,仔细瞧了瞧狗窝里头,“还有老大吗?”
娄琤静默片刻,伸手指指自己。
我是老大。
“......”
訾骄没料到狗的老大是个人,与他对视的下一瞬忍不住展颜笑开,眸内的光晃荡出粼粼的波纹。
娄琤红着脖子低头继续干活,用凿子在一块方正的木板上凿孔。
他的院子靠院门那侧的墙边辟了块细窄的小菜地,种一些平日里吃的白菜、黄瓜、茄子;菜地过来是狗窝,狗窝带顶,挡挡平常的风雨都不是问题。
瓦房连着院墙的那块夹角处搭了棚子,棚子下堆放着好些木匠用的工具。
訾骄边摸着狗脑袋边听他敲敲打打,饶有兴趣地打量那些工具,“你是木匠吗?”
娄琤点头,又摇头,“不算专做木工活的工匠,偶尔会揽点简单的生意,做做凳子桌子。”
他按上一条板凳腿,续道:“有时候带着老二去山上打猎,得了好的皮毛跟肉就拿去镇上卖。
大部分时间都得下地。”
他撇过头在肩膀处揩了下额角迸上的木头碎屑,“反正为了养活自己,什么都干点,家里就我一个,这些年还攒下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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