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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看去,只见一群人正人手提着个红灯笼,在镇中小道上一边齐吟,一边打着响板,像是僧侣众在寺庙里晨戒诵经,可又多了些荒腔走板的滑稽。
他们模样各异,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男女老少应有尽有,大多穿着破烂,一眼看过去和这里的流民没什么两样,唯独让手里的红灯笼照出了脸上各异的表情,有哭有笑,有怒有哀,叫杨心问猛地想起梦中的猕猴,冷汗霎时布满了他的背。
“怎么了?”
陈安道的声音像根铁索样把他栓回了清醒之中,杨心问惨白着脸,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地摇了摇头。
“做噩梦的劲儿还没过去。”
他扯了扯嘴角,“师兄,这群人是谁?”
陈安道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过了许久才飘向那火红的灯笼。
“那是万般仙众,没曾想会在这里遇见他们。”
“万般仙众?他们是什么很厉害的修士吗?”
陈安道摇摇头:“那些大多都只是灵脉不通的普通人,偶尔有些有灵力的,也没达到临渊宗入门考校的水平。”
“听着好丢人。”
杨心问心下稍安,“可听他们念的倒是自大得很,哪有人自己叫自己仙的?”
“万般仙众相信,只要他们自己认可,那他们就是半仙,离仙只有一步之差。
之后只要召集了足够多的同侪,他们就能成为真仙。”
陈安道顿了顿,“他们经常到有各种妖魔作祟的地方游荡,因为他们相信这些作祟的就是他们的半仙同侪。”
杨心问留了个心眼,毕竟自己以后成了邪魔也是要在人间混日子:“拿妖魔当同侪,这群人也真是够胆。”
“在万般仙的教义里,世上没有魔、祟、魇镇、走肉、灵修、凡人之分,只有神、仙、半仙和妖道,凡是不认可他们的,都是妖道,凡认可他们的,便至少算是半仙。”
“这群人会和叶承楣的案子有关系吗?”
杨心问不过随口问问,他其实不怎么关心叶承楣那几人之后会怎样,但因为那个诡异的梦,他对这群人总有些在意。
“不清楚。”
陈安道拿着那药煲转身往屋里去,“不过这些人经过的地方经常有失踪案发生,有些人认为他们本来就是一群用修仙当幌子的拍花子,如果我是叶承楣,我必然会追着他们这条线不放。”
杨心问站在门口往里头喊:“需要我现在去盯叶承楣他们吗?”
屋子里点了灯,从里头传来的声音有几分沉闷:“不必,这群人不知深浅,小心为上,我先用纸人盯着,若有变故再行动也不迟。”
“那我——”
“进来把清瞑诀背完。”
杨心问苦着个脸进去了。
按陈安道的说法,杨心问前些日子和深渊接触,多少会有些魔气的残留,这清瞑诀能提神醒气,压制魔气带来的狂躁邪念。
杨心问嘴欠道:“那这东西让正儿八经的魔物来念也能有效吗?”
刚说完他便暗道不好,这不是生怕陈安道看不出端倪吗。
陈安道却像是毫无察觉,兀自凉着药:“魔物本也是叫深渊堕化而来的,并非天生魔物,而大多入魔者本就是有意入魔,自然不曾想着压制。
这清瞑诀有醒神的功效,静心诀,百忍诀,都各有锤炼精神体魄之能,若心志坚定,木干鸟栖,或许堕化也并非不可逆转。”
这话说的叫杨心问都侧目了。
堕化不可逆,深渊不可违,这两点莫说在修仙者当中,便是在下界也是人尽皆知的常识。
若有人对这两点有异议,那还不得挨个邪魔外道的名头?
只是他刚一侧目,便将这些给忘了。
方才在外面光线昏暗,他不曾看清,眼下在灯下才发现,陈安道的面色惨白如纸,眼底乌青,嘴唇上没有一点颜色,他本就生得白,眼下这模样,叫他闭眼躺棺里都叫人瞧不出端倪。
莫不是又发病了?
是了,他还在这煎药,想来是生了病,却又不曾与我说。
“师兄,你——”
“把药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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