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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刚碰到壶把,却听皇子席上轻微一声响动。
旋即便见李容徽随手将手中金樽搁下,阔步行至场中,却并不跪接圣旨,反倒是躬身道:“儿臣不敢受赏美姬,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众人起初见他不接圣旨,皆以为他要拼死一搏,替自己挣个王爷之位。
殊不知,却是为了这个。
一时间,满场皆惊,私语声四起。
在他们看来,就算是自己不好美色,这些御赐的美姬无论是养在府中待客,还是索性送出去做人情,都是一件划得来的好事。
又何必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公然抗旨?
都说这七皇子性子喜怒无常,如今看来,简直如疯魔了一般。
而臣子席上,沈厉山保持着斟酒的姿态,视线却冷冷落在李容徽身上。
直至玉壶里的酒液都已自杯中溢出,流淌到了他的袍袖上,他才惊觉。
重重将玉壶搁下,以方巾随手揩了几把,狠狠抛在脚下。
高坐上,成帝的脸色也已沉下,红中泛青,似蕴着雷霆之怒。
徐皇后妙目轻转,见此,凤目里便也带了几分笑意,只柔声劝道:“陛下何必动怒,七皇子毕竟年少,又立下如此功劳,气盛些也是有的。”
“且男儿先立业,再成家,兴许七皇子的心思并不在后院上,并非是有意要忤逆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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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便是暗指李容徽拒受美姬,是意在封王。
“皇后的意思,是朕赏错了?”
成帝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复又转首对李容徽寒声道:“你可是对朕的赏赐有所不满?”
“儿臣并无此意。”
李容徽说罢微微一顿,只待场中私语声消去,这才以众人皆能听见的嗓音平静开口:“只是儿臣已有心悦之人,不愿纳妾,只想求父皇一纸诏书,赐婚成全。”
群臣哗然中,他垂首而立,一双浅棕色的眸中暗色翻涌。
他本不想如此。
他与棠音都还年少,本还有漫长的光阴来两情相悦,彼此倾心。
他原也想等到棠音亲口答应他的那一天——直至今日,直至他亲眼看见棠音在天香楼上与一陌生少年耳鬓厮磨,姿态亲密。
他才知道,自己等不了了。
哪怕是用赐婚这样卑劣的手段,他也要将棠音绑在身边。
只要棠音嫁进皇子府,他愿意用余生所有时间来求得她的原谅。
李容徽的话音落下,皇子席与臣子席中却分别有一人出列。
“陛下不可!”
李容徽抬起眼来,却见李行衍跪在上首,高声道:“父皇,七皇弟如今才元服不久,迎娶正妃为时尚早。
还请父皇三思!”
而另一处,沈厉山也自臣子席上出列,面沉如水,只朗声道:“臣认为,太子所言甚是。”
他说着,冷冷抬起视线,扫过李容徽,复又厉声道:“七皇子正当少年,应当将心思放在正事上,而不是成日里想着娶妻生子!
此乃庸人所为!”
“够了!”
成帝本就心情不佳,此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言辞激烈,更是让他觉得颅内隐隐发痛,忍不住出声斥止。
一拂袍袖自高座上起身,恼怒道:“此事不必再议,散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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