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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音立在屏风外,也将手中的羊角风灯熄了,只独自一人在黑暗的室内静立了良久。
直至等在外头的少女终于摁那不住,放轻了脚步进来寻她。
棠音这才失魂落魄地随着她们一道出了槅扇,重新踏上了回闺房的小径。
一路上,她都未曾记得再点起灯来,只踏着一地惨淡斑驳的月色一步步地往前行去。
直至终于行至抄手游廊上,月光被廊顶遮蔽了大半,棠音便于恍惚间撞到了拐角处的廊柱。
手里的羊角风灯应声坠下,于游廊上发出一阵令人心颤的碎裂声响。
棠音长睫重重一颤,终于回过神来,只轻轻蹲下身去,一点点地收拾起了地面上的狼藉。
纤细的手指一片片拾起碎裂的风灯残片,终是在不察间被锋利的边缘擦过指尖,带出一小串细微的血珠。
棠音以帕子裹了手,独自一人在夜色中静默了良久,垂落的长睫上似有珠光于夜色中轻轻一晃,无声坠下。
又是一年冬至,阖家团圆的时候。
棠音刚用过了饺子,正拢着一件厚实的兔绒披风,独自在庭院中赏着新开的梅花。
白芷跟在后头,一道为她打着伞,一道将一只新热好的银手炉递与她,往外吐着白气笑道:“小姐,盛京城似乎有许久没下过雪了。
想来是个难得的好兆头。”
“大抵是吧。”
棠音心不在焉地淡淡应了一声,心中却想着的是旁的事。
昨日入宫请安之时,皇后娘娘又一次提及了她的婚事,说是等春来百花盛开之时,便将她与太子的婚约定下。
而她,没有拒绝。
想来等到这场雪停之后,赐婚的圣旨便会递到相府。
而如今圣上的身子日渐衰颓,全依着南明子的丹药,才勉强能够有些清醒的时日。
可即便如此,朝野之中,众人也皆是心知肚明,成帝不过就是这一两年的光景了。
为避国丧,圣旨上的婚期应当不会太远。
许是等来年冬至的时候,她便已是太子正妃。
她正这般缓缓想着,倏然听得旁侧白芷一声短促的惊呼,旋即便是重物坠地的声音沉闷响起。
棠音一惊,下意识地回过身去,一眼便瞥见白芷紧闭着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模样,眸光重重一颤,便要抬声唤人。
方启唇,却又一人紧紧捂住了她的口,与她耳边低声道:“是我。”
略停一停,又解释道:“我只是点了她的睡穴。”
一个十分熟悉的嗓音。
棠音一双杏花眸微微睁大了,有些僵硬地回转过身去,果然见了李容徽那张昳丽的面孔,指尖一颤,手中的银手炉便无声坠下。
还未来得及碰到地面上的薄雪,便被一双修长冷白的手指稳稳接住了,重新递回了她的眼前。
棠音却没接那个手炉,只垂下眼,掩住了自己的眸底的心绪,只低声反问道:“这里是相府,你是怎么进来的?”
李容徽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语,一双迴异与常人的浅棕色眸子紧凝着她,似有暗潮微涌,语声也是低哑而凌厉:“为什么要嫁与太子?”
棠音默了一默,长睫垂得更低,半晌方轻声道:“原来你已知道了……我还以为,盛京城中还不曾传出过消息——”
她的话音未落,李容徽却又一次打断了她,语声锋利如霜刃:“为什么要嫁与太子?”
若不是她昨日入宫时,安插在清繁殿附近的暗线恰好听到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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