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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不提被迫留在县里的顾伟,双鸭屯内,坐在张百利身边的耿天沉默的看着满脸尴尬的王树喜。
“树喜老哥,你也别绕圈子了,你就直说,想干啥就完了,你说小王村跟双鸭屯差啥?啥都不差,前些年咱两个屯子过的是啥日子,别人不知道,咱自己还不知道吗?”
直言的耿顺拦住王树喜的前言不搭后语,这小半个小时过去了,明明不会说好话,可王树喜还是从可怜巴巴的词汇中努力的寻找着充满赞誉的词汇。
从开始的好笑到如今的酸涩,到底没忍住的耿顺一把按住了王树喜因为紧张也因为尴尬而极力舞动的大手。
脸上的表情一僵,王树喜顺着耿顺的拉扯放下两只黝黑粗糙的大手,一直极力想要挺直的脖颈也弯了下去。
“顺儿,老哥这是来求你们了,求你们拉扯俺小王村一把,要山要地,只要你们说,俺们就上。”
沙哑着嗓子的王树喜是真急了,要不然一辈子老实头的王树喜不会来到双鸭屯,更不会跑这里来舍出老脸说好话。
蹲在地上低着头,挡住眼角的那抹湿润,王树喜心里堵的慌,双鸭屯的孩子有病,去省城进北京,可他们小王村的孩子,扔了,八岁了,八岁的半大小子就那么没了。
夭折的孩子,那是活生生的要人命,一家人,因为夭折的孩子,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只要想到这里,王树喜胸口跟堵了大石头似的连喘气都费劲。
那样一双眼睛,有压抑有渴望,耿天可怜,可耿天没办法,小王村什么情况耿天不了解,可耿天知道一件事,他不是救世主,双鸭屯这辆大车他已经筋疲力尽,真要是带上小王村,等待他的可能就是车毁人亡。
这个事实,耿天不得不面对,看看满脸为难的耿顺和张百利,深吸一口气的耿天放在膝盖的双手紧了紧,“老哥,你想让俺们咋帮?现在不是出山出人的时候,而且出钱,不瞒你,俺们屯大钱是真没有了,小钱能解决啥?那不是一人两人的事,而是百十来号人的出路,老哥,耿天要是有一点能力,二话不说,可耿天是真没有。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四年,俺赚的每一分每一里全砸在双鸭屯上,可你也看到了,双鸭屯现在还是半拉壳几的,说是出钱了,可这边出钱那边就出窟窿。”
耿天的话让王树喜的心沉了沉,焦急的蹭的一下站起身,“耿天…”
苦笑了一下的耿天摆摆手,拦下的王树喜的话,缓缓起身的耿天一直挺直的脊背第一次弯了下来,“老哥,说句自私的话,俺是双鸭屯人,拉着双鸭屯那是义不容辞,可小王村。”
停顿了一下的耿天在王树喜祈求的眼神下,闭了闭眼,坚定的摇摇头,这一下,让王树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眨眼间,王树喜重新站起,佝偻着背,跌跌撞撞的离开,看着那个瞬间弯曲了脊背的男人,耿天难受,是真难受。
可耿天没办法,他有多大肚子就吃多少饭,肚子都已经塞满了,再吃,耿天怕撑死。
随着王树喜的离开,整个院子陷入一片死寂,久久沉默的耿顺、张百利明白耿天出声拦下王树喜的缘由,说实话,这事,这个坏人只能耿天来担,换一个都不行,尤其是耿顺和张百利,更不行。
正是因为明白,耿顺、张百利可怜归可怜,可更心疼耿天。
无声的上前,拍了拍耿天的肩膀,“天儿,别多想,咱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咱没有能力不能脱了皮的硬往上冲。”
张百利的安慰让耿天苦笑了一下,用力秃噜一把脸重新打起精神,“百利哥,你那边咋样了?咱跟分区的合同又续上了,今年还是往边防送粮,虽然赚的没有以前多,可稳定,分区白处长说了,要是咱产量上去了,下一个就是往省城送。”
不想再继续上一个话题的耿天硬巴巴的转移让张百利笑了一下,“这可难说,白处长要是不在乎质量,咱倒是能出数量。”
一个小小的玩笑把耿天逗笑了,三个人扯了一会,随即散了。
可打发走王树喜,却无法轻易打发胡瞎子,随着耿顺往果林走的时候,耿顺也提醒耿天,噶维的情况要糟与小王村,倒不是噶维过的不好,而是噶维的人干活不中。
真要是按照耿顺的想法,耿顺宁可拉小王村也不愿意拉噶维的人,可胡瞎子不是王树喜,彼此对视一眼,同时叹口气的耿天、耿顺失笑的摇头。
☆、
一待就是一个星期的胡瞎子每天优哉游哉的跟着耿朝福满山的转悠,不说不问,可每每看到耿天时,那双没有黑眼仁的双眼总是似有若无的在耿天身上扫来扫去。
把个耿天愁的,说不能说,跑不能跑,只能赔着笑脸打哈哈,而且最让耿天为难的时,从耿朝福一言不发的态度中,耿天察觉到,耿朝福并不想拒绝。
这让耿天左右为难,熬日子似的熬过一个星期,总算送走家里有事的胡瞎子时,耿天差点没乐抽了,一蹦多老高的耿天让耿朝福又好气又好笑。
伸出大手照着耿天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傻啦吧唧的,你以为你胡爷是真来走关系的?”
耿朝福带着叹息的询问让耿天愣住了,看着满脸无奈的耿朝福眨了眨眼,“不是?”
疑惑的询问,手指头又痒痒的耿朝福搓了搓手,一把把自家憨货拉倒身边的顾伟堆满满脸的笑,挤在俩人中间扶住耿朝福,“爷,有时间让胡爷来溜达,这么大地方,空着也是空着。”
嬉皮笑脸的顾伟惹来耿朝福一个大白眼,“胡瞎子不会来的,他这是来躲灾的,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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