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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檀走后,宋旎欢失眠了半夜。
烛火的映衬下,她颈间的红痕特别明显,不知该如何遮掩,这几日最好不要见谢云霁了……今夜就算与谢檀说清楚了吧,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来缠着她了……这么胡思乱想着,她陷入了浑浑噩噩的睡眠中,梦里都是死去的人,恍惚中又回到了抄家的那天,刚下过雨,院子里的爬山虎被雨水冲洗的油亮亮的,池塘里的鱼儿都被惊地窜进了荷叶底,父亲临走前看着她的眼神欲言又止。
她知道父亲想让她自戕,免得被充入教坊司辱没了清白门楣。
可她不想死,她还有要等的人。
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不来找她?宋旎欢的头很痛,心也痛,痛地呼吸不畅,哽咽着喊父亲、母亲。
可父亲母亲并不动容,而是冷冷地失望地看着她,而后携手离她而去。
“娘子,娘子!”
身旁有个焦急的声音在喊,“娘子怎么了,可是被梦魇住了?”
她喘息着骤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雕花床的凤穿牡丹顶子,天光已大亮,但云层厚的遮住了太阳,乍一看仿佛是傍晚那般昏暗的天色。
婢女香菱拿了湿帕子来给她净脸净手,又端了杯温水伺候,“娘子可还要紧?”
宋旎欢茫然点了点头,“我没事,做了些梦而已。”
她还沉浸在梦中那些场景里,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过父母了,抄家那晚的场景好像被她刻意不愿去想起。
见她醒了,屋里人开始忙活了,伺候盘发、插步摇,将清雅素净的云锦往她身上比划,再推到镜前自照。
宋旎欢如梦初醒,用披在腰间的长发将颈侧的红痕掩盖住,“给我拿件立领大衫来。”
婢女们奇怪,这天气眼瞅着热了起来,怎么还要立领?但还是按照宋旎欢的要求,去换了件天青色立领大衫来。
香菱道:“今日是娘子生辰,大公子特地在樊楼定了宴席,说是等娘子醒了再过去。”
生辰?她倒真不知今日是什么生辰,过往的很多事她都忘了。
今日应该是真正的姜瑶的生辰。
谢云霁真是有心了。
兴许是穿上了立领的缘故,亦或许是临近入夏,天气闷热,宋旎欢觉得空气中闷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婢女们一样觉得热,看表姑娘那嫩白如玉的脸上沁出了细汗,香菱忙不迭地支使一个婢女去拿扇子来。
谢云霁身为翰林,目前在丁忧期,但由于驾鹤西去的是继母,故不必完全拘在府中,只是不用上御前当值,翰林院若有事需向他问询,还是得去走一遭的。
宋旎欢看了看天光,在屋里又闷又热,不如趁着雨还未下来,先去樊楼等谢云霁。
她吩咐道:“派个人到翰林院门口与郎君说……”
话音未落,忽而一个惊雷炸在耳旁,众人都吓了一跳,紧接着就传来狂躁的犬吠声、鸡鸣马嘶,好不热闹。
想来是方才那雷打的实在吓人,把畜生都惊到了。
怕是要下雨了,还是一场暴雨,她急忙道:“快走吧,先去樊楼等公子。”
她混迹于欢场,自然知道樊楼这等地方的雅座有多不好订,谢云霁定是提前很久订好的位置,她怎可因为天气而辜负他的美意?说完刚要提裙推开门刚要走,就看见不远处的天际透着诡异的红光,紧接着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就像是要入夜了一般,脚下大地震了一下!
宋旎欢没有反应过来,停滞在了门前,不知是哪个婢女大喊一声:“地动了!
这是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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