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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你姥姥说在家套被子呢,”
庄素梅肯定地说,“怎么了?你咋这时候想你姥了?”
太阳炎热,于锦芒身体却没有一点儿热意。
她怔怔站在大门前,看着紧闭的、姥姥家的房门。
门楣上的对联是每年都要换的。
姥姥有个习惯,她从来不撕下去年的对联,而是在旧的春联上刷一层熬好的米糊糊,再贴新的春联。
刚贴上的春联都是鲜艳的,红底纸,手指擦一下就是一抹红,小时候过家家,于锦芒常拿这种红纸做口红、涂腮红做胭脂。
等夏天过去,风吹日晒,对联也开始渐渐褪了红痕,变成不均匀的白和深红浅粉。
再等等,等到冬天,风雪一催,日头一晒,就像泡在84消毒液里的白衣服,深一块浅一块的暗白苍老。
现在姥姥房门上的对联就是白的,褪色的白。
“你姥姥在家里忙着呢,今天你二表姨也去了,都帮着做被子呢,”
庄素梅说,“咱家里面那么多棉花套子,放着都可惜了……”
于锦芒看不到忙碌的姥姥,也见不到胖乎乎笑嘻嘻的二表姨,她站荒芜的大门旁,看着上面已经苍白到看不出一点红色的对联。
他们这里有风俗,老人过世,房子三年不贴春联。
“等晚上,你姥姥还和你打视频电话,”
庄素梅说,“她也想你了,上次还和我说呢,说不知道楠楠在青岛好不好。
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这边忙,有事等下班了再说。”
于锦芒说:“好。”
她靠近门楣,抬手,触碰到春联。
依稀能辨认出褪色春联上的字,原本的浓墨黑,也老成了年迈的灰。
「音容莫睹,伤心悲随鹤西去
养恩未报,继承遗志雁东来」
这哪里是春联,这分明是挽联。
手指一触,那纸张就像烟灰,簌簌地落了下来。
于锦芒握着手机,仓皇转身,看到路世安。
这不是姥姥还在世的平行世界。
姥姥还在世的那个平行世界,现在说不定正在院子里铺上凉席,和二表姨说说笑笑地套被子,晒棉絮,太阳一定照着她花白但规整的头发,她一定满怀骄傲地告诉二表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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