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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希音却是真的一点都不挑食,端着碗就着酱菜和馒头,小口小口、规规矩矩地喝着粥,背脊挺得笔直、坐姿端正,一丝不苟。
追命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盯着馒头看的模样,又想到自己刚才喝酒前心虚的模样,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摇头笑了一声,伸手也拿了个馒头吃起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究竟是心酸还是甜蜜。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各自喝酒吃饭,不多时,门帘忽然间再一次被掀了起来,随即响起的就是掌柜和小二殷勤的招呼声。
追命的位置背对着门口,自然是看不见来人。
他倒也不回过头去,仍旧坐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地喝着酒。
希音却是坐在追命的对面,正面对着门口,她虽并没有抬头去看,但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却还是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是一对看起来似乎才刚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女。
男子身姿颀长挺拔,俊挺英武,右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虽未出鞘,但还是能看得出来似乎是比普通的剑要略薄一些,隔着剑鞘也仍旧锐意逼人。
那女子却是一身彩衣,五官精致甜美,披散在肩头的长发乌黑柔顺,腰上挽了一个小花结,结着两柄小巧玲珑的短剑——那两柄剑,也不是凡品。
希音只用余光粗粗扫了一眼,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仍旧专注而安静地吃着饭。
那两人进了屋,也找了张桌子坐下,那女子恰巧就坐在了希音的斜对面,待得坐□来,这才发现了原本被追命高大身形挡住了的希音,忍不住有些意外地愣了愣。
希音似有所觉,端着碗的手微微一顿,稍稍抬了些头看她——那女子见她望过来,竟也不闪不避,大大方方地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来。
那彩衣的姑娘本就生得极好看,而今一笑,更是显得越发明媚活泼了起来,很是讨人喜欢——希音轻轻眨了眨眼睛,虽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神色却是渐渐柔和了下来。
那姑娘见小道姑并不搭理自己,却也并不生气,歪着头冲希音也眨了眨眼睛,清清脆脆地轻笑了一声,这才终于收回视线,看着和她同来的那个青年轻声说话,神色一片温柔甜蜜。
店内再一次恢复了安静,只有那一对男女之间温柔的轻声细语偶尔响起,听在耳中,让人从心头升起一股淡淡的暖意和温柔,好像连着屋外呼啸着的风雪也不再寒冷了——然而这时候,门帘,却又动了。
客人好像约好了似的接踵而至,自那对青年男女之后,屋里陆陆续续又来了一对各断一臂的孪生兄弟、七名各执不同奇门兵器但胸膛上却都刻着“复仇”
二字的大汉、四名灰衣老僧、两名身背长剑的老道、一个气度雍容的锦衣人、一个脚步沉声若雷的黑袍客、四名头陀——原本空空荡荡的屋子里,一瞬间全数坐满了人,甚至还显得有些拥挤了起来。
屋内座无虚席,门外却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门帘很快就被两名大汉掀了起来,但他们掀起门帘后却并不进屋来,反而就这么停在了门口,恭恭敬敬地弯下腰来,做了一个“请”
的姿势。
一个白衣的少年公子走了进来——他虽是一身白衣,布料却是上好的锦缎绸服,带着隐隐的暗纹,价值千金。
那公子哥笑嘻嘻地走进门来,张口就是一句:“这店儿好丑!”
他身后跟着二十来个大汉,看来像是护院打手一类,立时就陪着小心尽量安抚着。
那少年颇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走进了屋来——屋内早已全部坐满,再没有空位,那公子哥身后的大汉见状,立时就颐指气使地高声吼道:“咱们白帝城的常无天常公子来了,你们还不赶紧回避,找死么?”
原本还偶尔响着些轻声细语的酒家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众人皆是面无表情,神色淡淡。
喜欢穿白衣的男人,希音见过两个——一个是无敌公子,一个是无情。
无情俊美冷峻、杀伐果断自不必说,无敌公子虽野心勃勃为恶不少,但却也没有人能够否认,他是一个极其俊朗出色的男人,一身白衣总是显得他异常清灵出尘。
然而眼前这白衣少年,长相尚算清秀,却是一身轻浮猥琐之气,偏又自视甚高,装模作样到了极点,实在惹人倒尽了胃口。
希音只用余光看了他一眼,便立时就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再不想多看一眼。
恰好这时碗里的粥已经喝完,希音便轻轻地将碗放了下来——希音的动作其实很轻,但屋里实在是太过安静,碗放到桌上时发出的一声轻响好像是被成倍地放大了一般,听起来格外清晰。
那叫做常无天的公子哥一下子就气势汹汹地顺着声音看了过来,待得视线落到希音身上,却是忽地一顿,脸上的戾气瞬间就变做了轻佻的笑意:
“小道姑长得这么漂亮,修的是什么道?素-女-经还是洞玄子?这我的修为可深得很——跟我回去一起修道,我教你双修可好啊?”
追命的脸色猛然一变,当即就要回头——他本来不该反应这么大的,希音的武功他清楚得很,只怕是在场除了自己之外最高的,那公子哥脚步虚浮、身后跟着的大汉看起来虽是魁梧其实却也是毫无内力,根本就不可能伤到希音分毫,但他就是无法泰然处之。
绝不舍得喜欢的女子被别人轻薄,即便只是言语上的轻薄——这一点,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希音却是伸手按住了追命的肩膀——一触即离,很快就松开了手,端起杯子不紧不慢地喝着热茶,眼也未抬、面无表情,就像是根本没有听见那人先前说的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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