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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你吃些东西吧,刚烤的炊饼。”
武骑将军拿油纸包了炊饼和羊腿。
见陆华亭未置一词,他把吃的悄然放在竹素怀里,错身离开了。
竹素道:“大人这两日都没怎么合眼,要不去铺屋休息一下,已经铺好了毛毡。”
陆华亭道:“那他们突然攻来了你来守。”
竹素登时不敢再言语。
几日之内,凌云诺就令人猛攻过两次,一开始声势极为狂暴,只恨不能一口吃下这小小一座城。
最厉害的时候,整个城楼都在剧烈地震颤,天地间回荡着嘶声的喊杀。
奈何金陵邑的城楼,是前代君主炫耀帝王威仪所建,用精致石料构筑,城壁砖石被打磨得光滑平整,钩不住、架打滑,这令南楚军两次蚁附都未能成功,失足滑下去摔死的人更多。
凌云诺见死伤太重,只能先行撤下,改为困守。
蚁潮褪去,被射得像靶子一样的城楼还完好屹立着,大门紧闭,只是城匾碎了半边。
两次攻城,陆华亭未离开过望楼一步,任飞剑流矢在耳边狂暴地穿梭。
尸首清点之后,折守将五百,还剩三千。
“塔呢?”
陆华亭问。
“工兵已搭建好,丹阳殿下说她会在上面守着,若有敌情便点火为号。”
竹素说,“还有深井,已打好,城内百姓的水粮都续上了。”
陆华亭道一声好,又看向手中的舆图。
他的脸色极为苍白,愈是严肃场合,愈是沉默寡言。
竹素不敢打扰他思绪,只将吃的轻轻地放在琴台上。
陆华亭看了一眼羊腿,没有用。
不是他不吃,思虑过重,实在没有胃口。
他放下舆图,用素帕擦净手指,掰了一口饼,刚咽下去便觉胸中气血上涌。
指尖探进袖中,近乎难耐地摸到装着玉沸丹的瓷瓶,只是摸了下瓶口,便又松开,转而将腰带上挂的香囊紧攥在手中。
他知道此物伤身,能不用,尽量不用。
他已不如从前无牵无挂,一心只想迈进地府。
世间还有放不下之人,若要因此而伤身抑或短寿,他是不肯甘心的。
幸好这半月还在掌控中,能勉强支撑。
数只寒鸦,斜飞过晚霞。
“把河都填上了,断水断粮这么多天,咋还是没有一点儿松动的迹象?”
城下队伍中,有南楚士兵不禁开口。
“什么时候再攻?我这脚,快冻在这土旮旯里了……”
“看见望楼上那个穿绯袍的吗?听说这次的行军司马,从前是北宸皇帝的军师。
这个人带着李焕先战北突厥,后上长安逼宫,无往不胜,不是一般的智计,听说还会八卦阵,借阴兵,八成是找阴兵借了水粮,看来……”
周遭的人正听得惶然,便被百夫长的一巴掌打断了:“他会借阴兵,他还能让天下雪不成?谁再胡说,赏军棍!”
兵卒们瞬间被拉回现实,回头看见南楚年轻的国君仪仗巡过眼前,全都求饶起来。
凌云诺承袭了旧楚皇族秀气的样貌,白皙的脸,被通身银甲衬托得俊逸非凡,只是这张脸上充满阴沉的恼怒,一把阻住百夫长:“行了!”
凌云诺向城上望了一眼。
今年的冬天漫长得吓人,也冷得吓人。
前几日空中甚至飘起细小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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