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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媪粗糙的手指停在她脉上,轻轻按压,初时脸上还有嗔怒,不久,神色却变得严肃,按了许久才道:“呀,奇怪,奇怪。
百毒交织,但又不深,怎么是这样脉象?”
群青闻言,怀疑她切错了脉,这一世她没有中匕首之伤,又有心调养,怎会中毒?笑道:“薛媪再看看呢,我自小到大几乎未生过病。”
“娘子自觉身体康健?”
薛媪反问。
群青点头,薛媪紧接着道:“你难道没有被锐器所伤失血、大失元气,没有急于求进、强行练武,没有三九寒天里浸过冰水,没有用药推迟过癸水?”
群青的神情微凝。
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闪过,那些都是当日她做细作时经历的,抑或说,只有经过如此受训,才能成为合格的细作。
未料薛媪连这些都把得出来。
她不动声色微笑道:“我出身贫家,薛媪说的这些,多少都有过。
我曾也做过几日游医,与师父外出看过诊,师父说,小到日常饮食的器皿、作息的习惯,若不注意,皆可能成毒,薛媪所说‘百毒交织’是不是指这些细微之处积累起来的损伤?”
薛媪思忖一会,又按了按脉,似乎被她说服了:“你说的也不错。
经这几年乱世,百姓喝井水、啃树皮者有之,活着已属不易,又哪能求盛世一般的健康。”
陆华亭沉默听在耳中,追问道:“依她脉象,会怎么样?”
“都仗着年轻,也不会怎样。”
薛媪嘟囔道,“不过女子身体,受如此劳损,却不大补,将来很难怀孕啊。
难怪成婚这么久,却没有动静。”
此话一出,一股热意窜上群青的脑袋。
陆华亭眸中专注神色却涣散了,身形亦放松下来,唇边笑意似是浑不在意。
直到群青冷静的声音响在耳畔:“这事怎么能怪在我身上,薛媪也给陆大人把把脉呢?他的身体一直不好。”
陆华亭当即将袖挽起,挤着群青递到薛媪面前,笑道:“你来看看,某究竟哪里不行。”
薛媪搭上脉,对上陆华亭的目光,面上几分惊愕,几分尴尬:“你们是怎么回事,可是不会圆房?”
群青一惊,万没想到薛媪连这种事都把得出来。
陆华亭道:“不怪娘子推拒,是某不会侍候。
这种事情,就不便告诉圣人了吧。”
薛媪望着眼前俊俏至极的脸,又看看一旁眼神游移的群青,她真的不敢相信,这得粗暴到何种地步,才能导致这样的情况,便当即将陆华亭大骂一顿:“你脑子里也不能只装着治国打仗——你没有打人吧?谅你也不是这样的人。
我这药箱中有一本书,拿了你好好研究下夫妻之道,万不可如此了!”
薛媪留下书离开了。
陆华亭见薛媪走了,搁下书,看了眼手指上血迹,似难容忍,目光在群青脸上停留一瞬,把书塞在她手中:“我去沐浴了。”
待他走了,群青才翻开一页,发现这本书与她成亲时看的那本图画书几乎一样。
她从前面不改色,是因没觉得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此时回想起陆华亭看书时,他的面色如松风映雪,书中画面登时映入脑海,她忽然便有些坐立难安。
这些时日她不提,二人仍是分席而睡,陆华亭从未有逾矩之处。
她知道他在等,等她不怕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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