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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远行一直在怪自己,他那天不该抱怨的。
不该抱怨的。
他应该跟妈妈趁兴而去、趁兴而归的。
他哭的狼狈,曾不野手足无措站在那。
她不擅长安慰,最终只是向前一步,手臂伸到他后背,轻轻拍着。
徐远行将头垂在她肩膀,一个劲儿对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
他说:吓到你了。
对不起。
我没控制好情绪。
对不起。
我破坏了你的银河。
他并不知他为什么会在一个刚认识几天的、还算陌生的人面前崩溃。
他甚至没有在乎自己的形象,就这样说出令他一生为之后悔的事。
此刻他觉得曾不野是他亲密无间的朋友,因为在那个他们还不曾相识的除夕夜,他们彼此陪伴过。
在那个除夕的夜晚,他跟家里吵架提前出发了。
那天架吵得很凶,他摔了碗和盘子,连口饺子都没吃。
路遇暴雪,他被迫在一个无人的服务区停留。
那天他心情很糟糕,那场大雪快要掩埋他对生活的热情。
服务区里很安静,他坐在那里听着歌,歌曲是母亲生前最爱的《一帘幽梦》: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母亲原本唱花腔,却独爱这首流行乐。
徐远行在这个除夕夜思念着母亲,倘若母亲还在世,他一定能够在除夕夜吃上一口饺子,还会吃到一条好吃的鱼。
一辆车缓缓驶进服务区。
徐远行以为是哪位队友,仔细看发现那几乎是一辆没太改装过的素车。
暴雪在下着,车上下来一个女人,在挣扎着是否要去卫生间,她应该很害怕,站在那里像一只仓皇的鸟。
好可怜。
她可能像他一样没有真正的亲人,不然她不会在除夕夜出发。
这样的服务区很容易出事,徐远行想了想,跟了上去。
他故意在卫生间门口说话,以安抚她那颗惶然惊恐的心。
后来他留下了自己的手电。
除夕夜的服务区里,只有他们两辆车。
他在那里,她在那里。
他们都很安静,也都感觉到没完全被生活抛弃。
“没事的,徐队。”
曾不野说:“我爸没看到过锡林郭勒的银河。
我这样说,你会不会感觉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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