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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57 我给过你机会了（第2页）

未知的恐惧将他包裹，兰沉此刻的沉默对他而言无异于宣判死刑，让他愈发感到绝望和无助，生死关头，他平日伪装的高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无尽的惶恐。

兰沉不欲多言，见他不舍得离开，温声提醒他道：“我给过你机会了。”

但是你却想让我死在兰玉阶手上。

刹那间，莫桑与浑身的血液仿佛倒流，犹如置身冰窟中，表情凝固，双眼空洞，连所谓的尊严都抛掷脑后，踉跄两步最后跌坐在地，神情呆滞目送兰沉离开。

出了地牢后，察子跟在兰沉身侧问道：“公子，你就这么把人放走吗？兰玉阶会不会派人来杀了司言庭？”

兰沉心想肯定会的，莫桑与消失那么久，必定会引起兰玉阶的猜疑，即便莫桑与不主动说，兰玉阶也会派人暗中调查，届时司言庭的死期也将至了。

“把五石散断了。”

兰沉说，“将人送回给林随。”

说话间，他从怀里取出一封没有落款的书信，递给察子时道：“八百里加急，送到渝州兰氏亲家手中，切不可暴露行踪。”

察子应是，随后见天色不早，问道：“公子，可要回宫？”

兰沉朝青楼的方向看去，不知燕赫回宫没有，他想顺路过去打听打听，“绕路去青楼。”

察子愣了愣，转念想到公子可能是冲着主子去的，连忙赶马车过来。

彼时烟花之地熙来攘往，张灯结彩，比起左邻右舍的青楼，燕赫脚下这座青楼却是人迹罕至。

从马车出来后，他干脆进了青楼，让老鸨带他去见了眼前人——兰玉阶。

老鸨虽不知两人身份，但先敬罗衣后敬人，她一眼识出二人不凡，所以丝毫不敢怠慢，不仅命人挑了最出色的艺伎送来助兴，还找了金陵城最好的小倌伺候。

只是小倌胆子有限，在压迫的气氛下也只敢给两人倒酒，碰都不敢碰他们。

此时此刻，戏台上见艺伎轻拨琴弦，舞姿曼妙，乐声悠扬，红裳翠袖，光影交错间可见戏台前端坐两人。

燕赫姿态慵懒倚在圈椅中，闭目养神，兰玉阶身着灰绿衫袍坐在帝王侧后方，背脊挺直坐姿端方，视线落在戏台上，但既不鼓掌，更不观赏，瞧着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实则眼中毫无笑意，余光还时刻注意着燕赫的方向。

昨夜他见到兰沉的字画后，笃定是冲着莫桑与来的，所以借此设局抓兰沉回去，不想请了尊大佛来。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当时老鸨回来后，他以为是兰沉被抓到了，结果出现的竟是燕赫。

自那时起，已干坐两个时辰了，戏台上的艺伎换了一拨又一拨，四周的小倌们个个心惊胆战，生怕伺候不周，而燕赫却仿佛入定了一般，既不品茶也不饮酒，硬生生地将这繁华的青楼变成了只听曲儿的清雅之地。

燕赫脾性难测一事，兰玉阶从入京述职后便有所体会，此刻更甚，全然不知燕赫意欲何为。

其间他趁解手之际，本想派人探寻兰沉的行踪，却发现原先埋伏在四周的暗卫竟已全然不见，这背后的操纵者不言自明，他急忙让老鸨遣人送信至兰府，指望已先一步返家的莫桑与能设法前来搭救，却不料等了许久也不见丝毫动静，这让他心中的烦躁愈发难以抑制，却也只能强自按下，不敢表露分毫。

兰玉阶朝小倌招手，随后附耳说道：“给玄服公子热一壶酒。”

夜色已深，莫桑与迟迟未至让他起疑，莫桑与行事向来利索，尤其是在关乎他自身安危之事上从不拖延，今夜的反常让他怀疑出了事，所以他不能再陪燕赫继续耗下去，得想办法把人送走，以免夜长梦多，再生变故。

脚步声缓慢靠近，燕赫单手支着额角，察觉身边有人出现时缓缓掀起眼帘，举止悠然自得，游移至面前的小倌上，小倌轻纱薄裳半遮体，绣纹隐现肌肤间，相貌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身段瘦弱，瞧着年纪尚小，伺候人的动作却不生疏。

酒杯斟满时，小倌拎着酒壶羞涩看了眼燕赫，勾人的眸光几乎要黏在燕赫身上，声音听着像是柔弱无骨的小美人，“公子，独赏舞曲岂能尽兴，何不与我共饮一杯呢？”

燕赫的眼神深邃而锐利，带着一丝不经意的审视，沉郁中隐约透着危险，看着小倌时仿佛在看一个毫无生气的摆设。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让小倌不寒而栗，尽管做足了准备，拿了兰玉阶的打赏上前相邀，但在如此沉重的压迫下还是打起了退堂鼓。

小倌咽了咽喉咙，磕磕绊绊才说了句完整的话，“公子若是、若是担心酒水有恙，那小的先敬公子一杯。”

言罢，他端起酒杯仰头喝下，余光还朝不远处的兰玉阶看去。

兰玉阶全神贯注看着小倌的举止，若论相貌，这小倌可称得上是百里挑一，皆是按照从前送进宫的条件去选的，换作司言庭在此，只怕都把人吃干抹净了。

可燕赫却是雷打不动，这让他不禁怀疑内宫从前传的消息有误，照理说，兰沉入宫前，云晚游也算是冠宠内宫，也有曾留宿其余面首的寝殿，说明燕赫是断袖不错，那为何此刻毫无反应？

兰玉阶卸下伪装，沉眸观察着燕赫的举动，当看见小倌接二连三独自畅饮，片刻后脸颊两侧出现可疑的绯红，兰玉阶的眉梢微微蹙起，目光落在那酒壶上。

不出意外的话，这壶酒里应当是放了催情药，目的是为了把燕赫强行留在此处，然而此时只有小倌一人独醉，再这么喝下去小倌很快会倒下了。

思及此，兰玉阶伸手去拿酒壶，打算主动敬酒，只要让燕赫喝下，他就能想办法脱身。

兰玉阶给小倌递了个眼神，示意一起行动，怎料刚触碰酒壶，忽地余光瞥见身后的大门出现一抹身影，兰玉阶离门近，能轻易瞧清，他迅速回首，入眼见到来人后，迅速示意小倌行动。

兰沉刚抬脚跨进青楼，抬眸往前望去，率先认出燕赫的背影，刚想靠近时，只见站在燕赫身边伺候的倌满脸通红，醉意朦胧，突然间身子一歪，醉醺醺地倒向了燕赫的怀中。

那一刻，兰沉僵硬顿足原地，如针刺心口，阵阵酸楚，每一息仿若利刃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