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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然虽瘆得慌,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第一只发现食物的蚂蚁是否会得到嘉奖?”
“不会,蚂蚁之间阶级分明,工蚁只是最低等最渺小的种类,没有谁会在乎它们的感受。”
司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做得好不是应该奖赏吗?它们这么辛苦,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将物资运到这里。”
“工蚁主要是没有生殖能力的雌性,它们的职责生来就是奉献和顺从,无法选择其他的生活方式。”
他给她换了种比喻,“就像一道被写死的程序,年幼时建造巢穴、采集食物伺喂幼蚁及蚁后,成年后,还得挖开通往外界的洞口去寻找食物,在生命即将结束之前,它们依旧在为扩大巢穴和为其他成员提供住房忧心劳力,永远没有自己。”
司然本来还在为蚂蚁感到惋惜,又听他说:“和人类是不是很像?包括你。”
她抗拒地推了他一把,郑重说明:“我才不是!”
他像一名上帝,俯视着蚂蚁,也观望着她,“蚁后和蚁父在它们之中享有绝对的话语权,它们统治这群工蚁和兵蚁,一旦工蚁生出自己的意识想要摆脱身上的无形枷锁,你猜它们会不会受到兵蚁的攻击?”
司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兵蚁与工蚁本为同袍,是命令,让它们成了对立面。”
他的眼睛在此时此刻神采奕奕,“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不会成为例外,唯一的差别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壮,争取成为兵蚁,但这远远不是尽头。”
他抬手,指向展翅盘旋在半空中的那对蚂蚁,“繁殖过后,雄蚁会立马死亡,受孕后的雌蚁回到巢穴等待产卵,翅膀也会渐渐消退,由于它的身体构造适合生育,会一直、一直产卵到死去,你觉得有生育能力的雌蚁又得到了什么?”
“你不要说了!”
司然听了这些话,胸口像是被石块压住了一般,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退开数十步,她本能地代入了自己,回望这些年,好像所有人都在被推着走。
上学、分数、职业、结婚、繁衍,周而复始,不死不休。
蚂蚁是被写死的程序,人又何尝不是?
她试过反抗,换来的是翻倍的扼杀。
到底哪一种人生才是尽头?
只要身在其中,无人能幸免于这场注定的劫难。
她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垂眸想了想,才说:“绕开它们设定的陷阱,在各个角落里找出这套系统的漏洞,跳出去,抛开那些普世价值观。”
“你就是,对不对?”
司然看到过那篇日记,他的母亲陶景枫女士从不会强迫他做他不乐意的事。
“我不完全是,真正解脱的人,一部分进了疯人院,另一部分藏了起来。”
他不再多说,继续追随蚂蚁,难得想起了一些童年碎片。
陆秉贤要面子,无法接受他是先天自闭症儿童,以带着他出去玩的借口,背着陶景枫偷偷找了很多医生。
他以为三岁的孩子没有记忆。
后来就更加明目张胆了,只因他不愿意喊那些叔叔阿姨,逃避和大院里的其他小孩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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